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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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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很快过去,原央伸了懒腰,摇摇晃晃就出了巷子,准备去逐月阁喝个早茶。昨夜没什么天降祥瑞,也不见紫气东来,嘉林国的死尸北陆堆了一片,却威胁不到东陆人的闲适安逸,大清早遛鸟散步的老爷们叼着烟袋去茶楼,经过城中的百年老竹林前,却见枯败的枝头长满花苞,在夏日炎炎中笑得温暖。

    不过一天的时间,枯竹逢春这件奇事便传遍了整座先叶城,惹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善男信女买了香火蜡烛来供奉。

    更是皇室大作文章,宣扬国威,说是战争必胜之类屁话,欲盖弥彰地掩饰什么事情,蒙得老百姓一阵一阵的。

    原央喝茶的时候,听得隔壁桌的老头讲得绘声绘色,瞄了一眼外面的竹林子,的确开始结苞,好像要开花的样子。

    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都会在庭前栽种竹子,几番战乱,几番离索,后来的人又栽了一些,盘根错节,一大片的竹林就立在那里,巍然成为了一道风景。

    原央想着今天约了几个人游湖,喝完茶就荡荡地走了。夜晚依旧是沉沉的来,原央推开门,把丫鬟仆从打发走,从柜子里拿出招魂香放在香炉里燃起,往月离怀里一钻。香味寂寂然然地绽放在室内,大半夜的灯影摇晃,缓缓睡了起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万年不变。月离看着怀中睡得熟的原央,慢慢拢齐袖子,抱着她。原央不出不易察觉的笑,挪了挪身子。

    “今天那片老竹林,竟然是要开花的样子。”

    “哦?我从没见过竹子还能开花。”

    “你觉得,花开了是什么样子的?”

    “管他呢。”

    更夫的梆子敲过四下,却见门外忽然一暗,无风无雨那迎客灯笼却骤然灭了。

    后院里的狗叫了几声。

    华丽的内堂突然卷进嫩绿的树叶,有风,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雨气扑面而来。门外走进个穿碧色长衫的少年,身形清清朗朗,眸色却是浅浅的青,白色绸缎束发,一头的长发逶迤至地,看样子倒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声音也带着几分童真,莫名好听:“哪位是这里的主人?”

    原央一看见美男就控制不住,从月离怀中跳了下来,嫩长手指指了指长相俊美,男女莫辨的月离,不待月离说,倒了碗热茶笑眯眯递给来人。

    月离看着原央,嘴角抽了抽:“小精怪,你找我何事?”

    那妖目光中带着哀愁:“我想,尽快开花。”

    原央递过茶的手顿时颤了颤,看着他的样子,想起早晨听说的传闻,喜不自胜:“你就是那竹妖吗?”

    传说中竹子是会开花的,只是没有人见过。见过的人,也差不多死了。

    “竹子花什么样子?”

    “白色花穗,棉绒绒絮状。”竹妖老实回答。“竹子不易成精,你已经修炼成人形,说不定再修炼几百年,得到仙缘就能成仙,你若是强行开花,必损修为,你想清楚了?浮华万世,大好前程,你就打算这么毁了自己?”月离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过身说,“竹妖你道行太浅,这繁华世界还没玩够呢,还是走吧。”竹妖站在门口,愣愣了许久,眼睛立刻就红了。他没再强求,犹豫半天,倒是也不多说什么废话,还是道了谢转身出了门。

    “坏事你又不是没做过。”原央眯着眼笑,“你可是看出那竹妖长大后,必定是个大帅哥,所以嫉妒他才不帮他?”

    “少来!我要是嫉妒他,我还不立刻帮他,马上就毁了他修行?”月离又翻了一个白眼,“我若帮他,他能付得起什么?妖精内丹倒是好东西,他连内丹都没修炼成呢。再说,我觉得他种花都不成。年轻,浮躁,哪有那些吃干抹尽玩腻了的老妖勤勤恳恳种的花好呢。”

    原央摇摇头,指院子里一大片棺材,笑容很是奸诈:“这个,竹子一向为文人喜爱,特别得精气,你说这竹子棺材,销量肯定好。”月离沉吟半晌,也笑起来,一手把原央踹了出去:“原央,既然你想得这么周到,这桩买卖你就去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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