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阳停留数日,便启程去亲自登门拜谢那滇缅商人,顺便问问是否还有其他的奇药。
淑清只是笑,内心却是酸涩的,对于父亲,她亏欠良多,纵说了千百次不必再寻,可父亲毅然要去,阻了几次,便不再多说。
这一番赤忱的爱女之心,多少年不曾磨灭。
时光流水般的过去。
淑清已然能够在庭院,寂寂然地听着清风低吟。有时候会期待那个嗓音出现在耳侧。
风吹过来,脸颊微微一凛。
她不禁自嘲起来,自己从来未记挂过什么人,怎一只从未见过的狐落了心间?
二十有八的人,却也学着二八少女思春么?
不,大概是,他许过的诺言,给自己光明,自己想的,还是重见光明。
纵这么想,久了,也只有丫鬟小厮的步子声。落叶回风,到底是无声。
即便如此,时不时想起那天清宁冷远的声音,叫人找了本志怪小说来念,聊以,纾解。
身边捧着书朗读的丫鬟,不紧不慢将书中的故事读给她听。
听了几个,多的是落魄书生和艳鬼妖狐的故事,却没有少女遇见玉面鬼魂的传闻,听得多,颇有些厌倦。
不知,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来渡劫?
大约是夏日的夜晚如此静谧,她昏昏然睡了过去。
将醒未醒之际,清风拂过,清宁和煦。
“你身子大好了?”
是他!
她微微颤了颤,如那临渊的花拂过水面,带起了满身的娇羞。
“是。”
几分的惴惴,由了这一个字做掩盖。
“这段时间,我劫难将至,要叨扰数日了。”
“无妨。”淑清脱口而出,旋即羞赧不已,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的这般唐突?
“风大,你身子弱,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晚些时候来。”
风撩起书页,似乎有人在翻看,丫鬟停下,看着木轮椅上面色泛红的淑清,关切道:“小姐,身体不适吗?要不要回屋沐浴就寝?”
淑清回过神,点点头。
木轮转动,声声回荡在这京郊野林。
山中静谧,鸟鸣幽幽,淑清却整夜未睡。
庭前落花穿过回廊,带起蛙声阵阵,许是莲花开了,若真的在能见光明,定要在荷花池中看一夜繁星。
翻过身,淑清想着,或许心里想的不是他,而是他能够给自己光明的希望。
然而这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
淑清想了想,还是有区别。
他总是有离开的那天,而自己重见光明,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纵然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但是余下光年能陪着父亲,找回弟弟,一家和乐,或许嫁人,或许生子,无论是哪种可能,有了希望,总是有满腹的期待,这期待,足以让一个眼盲十二年的女子,整夜辗转。
第二天夜里的风雨,来得疾,惊雷一道快过一道。
淑清早早便休息了,在黑暗中,等着那狐。
不经意间,怀中多了一团软绵的事物。淑清伸手摸了摸,别样的舒服柔软。
“是我。”
他趴在淑清怀中,枕着她的手臂,温顺乖巧的微微眯眼。
“我知。”
“你最近,很爱看志怪小说?”
淑清脸色红了红,咳嗽了一下,道:“嗯。”而后,掩饰道:“不过是消遣罢了。”
随后转过话题:“你渡劫,为什么选我?”
“你命中大富大贵,可惜劫难太多,却恰恰可以帮我渡劫。天机缘分,便是如此。就像,我那次咬了你。”
那声音依旧温和宁静,这般近,让淑清从皮到骨一阵阵的酥麻。
眼睛的失明,让听觉格外敏感,这么多年,来去风雨,人潮纷纷,只有这一个声音,仿佛真的能贯穿肺腑,透进心里。
冰冻三尺深井里的徐徐涌出的暖泉,急风骤雨间的一把油纸伞,碧山绿水乾坤日月里截然探出的一朵凝艳。
大概,就是这样。
“我声音真的有那么好听吗?”
淑清羞赧一笑,忘了他什么都能知道的,便不再遮掩。
“是,我从未听过这般好听的声音。”
那头却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方才淡淡回了个字。
“嗯。”
惊雷划破黑夜,淑清却觉得心安,一夜好眠。
如此夏夜数月,二人温声交谈。
淑清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想来这妖修行高,障了外人,索性就没了顾忌。天南海北,古往今来,无话不谈。
如是几次,问出了这妖的来历。
狐妖本骚。
可他不同。
洞府里略有道行的女狐妖,都经不住诱惑,出洞去人间吸纳烟火,繁华红尘,有的遇薄幸人受伤而归,有的遇断手人遗憾终生,少有恩爱相恋百年好合之侣,若不幸,遇高僧打回原形,最凄惨,压在塔底下,千年不得翻身。他始终是冷漠淡然留在洞里,混沌蠢物未经点化之前,吃了就睡,睡醒觅食,再吃饱,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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