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临走之前,又独自去了云晖的殿中,坐了许久方才离开。
即便曾经因为云晖的生母并不得舅舅宠爱,且是早年而逝,是以云晖亦在舅舅面前并不讨喜,时日久了,舅舅对他更是鲜少问之。
但这两年里,我有意提携云晖,并时常在舅舅面前说起云晖的好处,且云晖也确实争气,生意做的一日胜过一日,想必今年便能为国库填充不少库银。
舅舅在云晖的床榻前,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我能看出舅舅从寝殿出来之时,眼中那淡淡的凄怆之色。
当日,花无颜并没有再随舅舅回宫,而是被舅舅留了下来,只道要他在不耽误查云晖受伤一案之时,尽快将那武举提案的折子拟出来。
我见舅舅这么心急便知道,舅舅定然也如我一般而想,朝中现下极缺武将,若能赶着今年科举同时,便可提早而得将才,早做培养的好。
但此事也却是太过急切了些,现下到年节封印之时,不过还生下半月多点的日子,而即便早早将开办武举的皇榜贴出,但一时之间,众人毫无准备,又有几人会来应考。
我能想到这些,舅舅自然也能。
而之所以舅舅还这么急切,却还是那句话,朝中现下太缺人才。
更缺的是舅舅手下的人才。
云晖昏睡了已近整五日了。
我与花无颜,还有公主府的一众之人,一直守在云晖的皇子府中。
若旁人不知入内,便会以为这里俨然成了公主府。
这几日里,各个皇子相继前来看望,但却也只是稍坐便走。
因为云晖一直与这些兄弟并不亲厚。
云熙来时,与我和床榻之上的云晖,三人一躺二坐,沉默良久。
自从发生了静妃与周蓉一事,后来他与云湛二人在宫中动起手来被禁足三日,之后我便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我也并没有问,那日他与云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大致我也明白。
而众位皇子之中,唯一一位与云晖略微亲厚的云湛,却也许是因为我的关系,也只送了些补品,略坐了坐便离开了。
至始至终,我二人所言不过几句。
我坐在云晖的床榻前,看着一直在昏睡中的他,心中忽然有些羡慕。
若此时躺在床上的是我,我是否便不会因为这些往来人事……
就不会因为见到云熙那更为消瘦的脸颊……
就不会因为见到云湛那冷淡的目光之时……
心中生出了阵阵悲凉之感。
曾经我为了云熙,为了云湛,只身无悔的参与到这些阴谋诡道,阿谀算计之中。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却与他们越走越远了呢。
也许是从那一年,我在公主府中的雪地遇刺,刺客却想尽办法将罪名栽赃给皇后之时。
但我查明背后主使之人,是静妃之时。
我以为,人总会偶尔因为冲动而做些错事,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我选择沉默,我选择原谅。
但这一次,我为了舅舅的安危,当场揭发周蓉身份之事后。
不知云湛与静妃,可如我那时一般,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而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