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他平静而安稳的心跳,嗅吸只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
有那么一瞬,我艰于呼吸。
刹那间我清楚地明白,这一生我已经注定输给他,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我心服口服。
十年不是一日,这十年里的点点滴滴,从年少的一团迷雾到如今渐渐明朗,我自己看得清楚。
我依旧掉头发,停顿转身间,便会有黑若金墨的发丝自发间坠落,一缕一缕,乌黑明亮。
早晨醒来,当他看到我一缕又一缕的头发落于金丝雀色的软枕上时,总是止不住地沉默出神。
之后他便总是会在半夜惊醒,醒来后总是怔怔地看我,眼中隐约有流光闪过。但是往往在下一刻,他又会紧紧将我抱住,仿佛生怕失去我一般。
我已经不再咳嗽,顾琛告诉我,我体内之毒已经被百初丹完全控制住。
日子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穿行,日复一日。
一月初七,这日的风雪似乎隐约地猛烈了许多,天空亦越显阴霾。殿外的寒风呼啸而过,更添一分苍凉。
申时刚过,天色便已完全昏暗。
自殿内望去,只见一片白茫中,隐约闪耀着几盏微红的宫灯,苍茫无比。
此时,我与殷曲正在凤栖宫中用膳,却见李裕一路气喘吁吁自殿外跑来,头发上的霜雪尚还来不及化去,声音早已喘得字不成句,“皇上……娘娘……舒妃娘娘她……”言语之间,早已不见往日的沉稳老练。
我心下不由地疑惑,何事竟能让见惯大场面的太监总管李裕如此慌乱,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曾顾及。
眼见李裕如此失态,殷曲亦不由地皱眉,“何事如此慌忙?”那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恰如殿外的风雪一般。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舒妃娘娘突然早产,现下刘太医已经过去了,说是情况十分危急,怕是……奴才不敢有丝毫耽搁,才斗胆扰了圣驾……”深呼一口气,李裕道。
“什么!”我抬首望向李裕,一脸的惊然,手竟然有些许颤抖。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安,殷曲伸过手,探过桌子,按住我的手,温和地宽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自他手心传递过来的那抹微凉,在那一刻,居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安定了我原本有些慌乱的心。
我朝他点点头,淡然一笑,心竟真的不再慌乱。
“摆驾鸣绰宫。”转过头,殷曲对立于一旁的李裕道,声音却又忽地冷漠了许多。
“是。”李裕颔首领命,已回复原本的沉稳。
彼时,鸣绰宫的寝殿里早已是拥挤不堪,手忙脚乱,一片狼藉。不停奔进奔出的太监宫女们均是一脸疲惫。
殷曲背着手,漠然站在鸣绰宫的正殿里,望向只隔着一道墙的寝殿,面无表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情绪。
灯火通明的鸣绰宫里,只听见舒凝一声接一声地惨叫从寝殿传出。那尖锐而惨痛的叫声生生地划破长空,不断回响,仿若整个黑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