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他们去吧,如若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以后还要如何管理那般大的家业,母妃,扰了您老如此长的清静,您也该休息了。”
但见澹台方旭话峰急转,语气更是加重,太贵妃本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雷鸣深处北方,此时自然处于冬季,可居于南方的赤烈仍是春暖花开之时,依贴上的时间来算,一行人也该尽早出发,才不会被落于别国之后。
出得祥和殿,除却澹台万安外,一行人慢步前行,至于澹台万安之所以被留下,实乃主动要求,要在离京前多陪太贵妃说说话,而澹台逸凡不过道个声好,便随众人离开,这儿子也真是没有一样的,有亲有近自然也有清淡疏远的。
“何时后宫女人也能参与政事了。”一路前行,血千叶随口而说的话,让身前两个高大的男人停步,转身看来。此话绝非如同先前那般的嘴快之语,实乃有心如此,今日祥和殿再见太贵妃时,其言谈举止,尤其那温柔慈祥的眼神,血千叶打心里的烦厌,兴许是因为恨屋及乌的关系,血千叶这般记仇的主,烦着她的女儿,恨着她的儿子,自然对这个教子无方的女人好不到哪儿去。
“夫人不也是女人吗?不也跟在冷烈的身边要与冷烈一同前往吗?”澹台逸凡仍是那清淡的声音,不过此时却增添了些许好奇甚至是意味非浅之意,澹台方旭继续着前行着,可是,待其转过身后,无人会看到龙颜瞬息万变的神情。
“王爷说的甚是,可是王爷并未听明白我的话。我说的是后宫女人,并非我这普通民妇。我跟在自己男人身边,那是照顾,是协助,是同心同德,并肩面对所有事,不敢说为其分担,却敢说,在他累时替他揉揉肩膀,在他渴时为他奉上一杯香茶,在他冷时为他披上厚实的棉袍。至于后宫之人参与正事之说,其中深意列位各个精明,自然比我这个妇道人家看得通透。我不过随口一说,是与不是,大家听听便好!”
女人很是轻快的话,却让冷烈心中宠溺轻笑,惹了事却能撇的一干二净,他家女人的这个本事早就炉火纯青了。看着前行的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冷烈知道,他虽不语,却将话听得一清二楚,更听到了心里,其实此话即使自己的女人不说,那般英明圣德的他怎会心中无数,之所以对太贵妃如此敬重,那是因为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仁君。他记得清楚,打小皇上就说过这样一句话,仁者才会真正的无敌,仁者才能得百姓拥戴,才能坐稳那金灿灿的龙椅,才能守牢雷鸣的百年基业,无愧先帝,更将一个强大的雷鸣交托于后来贤君明主。
雷鸣冬月初六,一队精骑护卫着两辆墨绿车顶的马车,于黎明时分驶出皇城,沿着官道滚滚而去。南行的叉路处,一队黑衣铁骑正原地待命,更守护着一辆八骑铜轮大车,车中不时传出小儿兴奋的说笑声。此队黑衣铁骑正是冷家堡的鹰卫,驾车之人则为冷左夜狼,冷右单骑守于马车旁,此次可是冷右主动要求骑马,将驾车的机会交给了夜狼,原因无它,冷左跟夜狼还真是对拍,两人坐在一起多久也不会闲闷,都是个闷葫芦,正好!车中,则是一家之主的冷烈带着自己的妻儿,还有使唤丫头春喜。
“娘,马车何时才能走啊!我们为何不自己先走,难不成他们不知道地方?那他们还跟出来做什么?我们还得给他们指路!”天悦的小嘴由始到此时此刻就没停过,抱怨声声,消磨着出堡时的那股子兴奋劲,至于那乖乖躺在娘亲怀里的若瑶自然毫无意见,好吃好睡,醒来能见到爹娘,这便是她所需要的。
“你给我安生点儿,路上不比家里,少说话,多听多看,听见没有!”冷烈警告道。
“听见了!不过爹,您已经说了第四遍,连妹妹都听明白了!”
未待冷烈教训敢嫌他烦的天悦,马蹄声声清晰传来,天悦立刻精神了起来,“来了来了,娘,他们总算来了!”
“冷天悦!我刚才说什么了!”冷烈声音低沉的吼道,面于亲爹的吼声,天悦耸耸肩,无奈叹口大气安稳的坐回了血千叶身旁,到是那也已听惯了吼声的奶娃娃,发出了呓呀的声音。
“啧啧啧,到底是天下第一堡啊,这阵势咱们真没法比,我怎么感觉咱们成了护行的了,看看人家那辆大车,再看看我们自己的。”澹台万安讨厌的声音在叉路口上空回荡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接言。
“既然都齐了,那出发!”冷右高喊一声,鹰卫各个拉起缰绳,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高大骏马发出愉悦的嘶鸣,鹰卫分开阵形,将马车护于阵中,缓缓前行越行越快,其后跟着两位王爷的车队。
经过筛选的精锐之队,前后两家人马加起来,拉长的阵线足够百来米,待到车队日行夜宿到达魏郡时,又有一股被赤烈帝邀请的力量汇了进来。
“哼,我看咱们快拼成了大杂汇了,什么三教九流的都往里混。不过也好啊,此行我算是开眼了,血刹门?真够血气的!如此大事,为何贵门主未亲自出马呢!”澹台万安好奇的问着跟他们同桌就餐的假郎中。
这同餐而食可得来不易,澹台逸凡到是随遇而安,那位满脸嘻笑说起话来夹针带刺的安王就很有所谓,对血刹门不屑一顾不说,对眼前这个灰白发,下巴上长了三根怪毛的男人,打心里的生厌。还有那个名字,不过外号根本就无名无姓,赤烈帝真是有病乱投病,什么人也往家里请。
亲切的笑意,随性的举止,假郎中放下碗筷随手拿来桌上温湿棉布,擦了擦嘴客气的回道,“这等事何需我们门主亲自前往,我门主可是个大忙人,自有正事要办!”
听假郎中的话,更看着他刚才那些小动作,此人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人不可貌相用在此人身上绝对行得通。
“好大的口气,难不成我们这大群人都是去做些不务正业之事!”澹台万安回击着。
假郎中的回答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笑,笑得澹台万安越看他越烦,笑得澹台逸凡也回之轻淡雅笑,笑得血千叶暗暗叫好,笑得冷烈感叹连连,有什么样的门主,就会有这么拽横的手下。
“这小娃娃可生了个大富大贵之相啊!”懒得再与澹台万安磨嘴皮子,假郎中对冷烈怀中的宝贝女儿细细端详了起来,对面鄙视的嗤笑,假郎中理都未理。
“夫人贵相,所生子女无不各个金贵,更一个胜似一个,人中龙凤也。”假郎中神道道的说着,冷右到是来了兴趣,大胆的问道,先生的言下之意,他家主子不只这一双儿女?此话一出,各个来了兴趣,冷烈跟血千叶最为甚之。
“不可说,不可说,点到为止,时候到了夫人跟堡主便会一清二楚,大贵大贵啊!”
血千叶自是了解假郎中脾气,天机不可泄露时常被其挂在嘴边。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脚下的路越来越远,原本满地的积雪看得越来越少,穿过残酷狠厉的寒风,天上的云被层层剥去,娇阳不在遥远,不在淡薄。大大小小的州郡城县被一个个抛在身后,脚下的大地不再生硬,入目不在只有苍白暗灰,片片空旷大地上,雪化后衰草露出身来,顽强的更默默的等待春的来临。
本就不安宁的人世间,被赤烈的事搅得越发沸沸扬扬,越往南行,入耳的皆是赤烈地宫之事。对于那支打皇城出来的大队汇编人马来说,以不变应万变,静听、静观着流言碎语。一直平静无波澜的车队,终在某一天,因再次汇进来的朋友而变得微妙,他们本不该出现在雷鸣,他们却也是被邀请之人。
故人相见,不知冷烈感觉如何,血千叶打心里的无半分喜色,惊讶与惊艳到是有。惊讶,那是因为她见到了当初巧夺了她头上凤钗的雪炎商客,姑苏彦;惊艳的是姑苏彦身旁的那个高大的男人,是她见过的最美最妖最?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男人,就连被她称为上极品的澹台方旭在相貌上,也比之稍逊一分。
与冷烈相近的身高,健美挺拔的身形,皮肤与冷烈的麦色相比,略白了三分。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满头乌发用嵌着蓝宝石的金冠高高束起,在阳光下不仅宝石耀眼,那乌发竟然也会现出炫眼的蓝色。一件深蓝穿花大袍别出心裁的用五彩攒花结束着,最令血千叶不敢相信更有些痴看的,是男人那双湛蓝眼眸,比苍穹中的寒星还要冷洁炫耀,比夏里晴空还要蓝的透亮。此男一出,血千叶心里的排行榜又要重新调整了,她家男人一下子由第二跌到了目前的第三。如果还有更极极品的,她家男人的位置会继续下跌。
而此时冷烈的气息、眼神,绝不比那个妖男热多少。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过于注意妖男,而是因为妖男的眼睛,拥用那双湛蓝双眸的定是雪炎国皇族,而今再加上妖男的这幅相貌,冷烈心中的猜测格外偏移,如若他猜测没错的话,此人正是雪炎帝驾临。从雪炎到赤烈自有他们自己的路可走,何必费这二遍事取道雷鸣再到赤烈,除非他们本就在雷鸣,中途才接到赤烈的天下贴。无论是雪炎帝也好,雪炎皇族也罢,在雷鸣的大郡县中意欲为何?只是如姑苏彦所说,为生意而来?
“时隔一年之久,不知夫人可还记得彦,彦可是对夫人念念不忘呢!”趁着冷烈与妖男说话的空隙,姑苏彦靠了过来,言语间甚是亲腻,连大名都省了。
此时的血千叶再不是当初那个深藏不露,处处要掩饰之人,若不因为姑苏彦的车子坏在了路当间,怎会被他们遇上,更让他们错过了时辰不得不露宿野外;若不是看自己男人正跟那个妖孽说话,他怎敢如此放肆靠过来说这些话。
此时火光隐耀下细看当年的那个年轻人,到也是个俊朗的主,暂且与澹台逸凡并驾其驱好了。
女人挑起眉头,举目看来,嘴角轻扬,瞬间闪出炫人眼的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