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一下就让男子睁开双目,他手臂动下,顿觉酸麻无比。
汐奚将脑袋微微抬起来,将他的手臂自脖颈下抽出,床气未散,玄衅才躺回去的身子又压上来,将她困在双臂间难以动弹。一手轻抚着他的发丝,银质的剔透顺着掌心蹭磨,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遍遍重复那动作。
记忆中,也是那么一头银发,待要细想,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视线出现短暂的模糊,汐奚眯下眼睛,不以为然,“天不早了,爷该起了。”
“你就不会挑些好话说么?”玄衅将锦被提了提,“一大早就赶人。”
“我不是那意思,”汐奚半坐起身,猛地使劲让她眼前又是一阵晕眩,她两手撑在身侧,脑袋轻轻甩了一下。
“你怎么了?”玄衅跟着起身,长臂将她揽过去。
“没事,起得太急。”
男子闻言,手臂用力将她推开,径自拾起边上的衣衫起身,汐奚不明所以,披上寝衣后想要替他更衣。
眼前,光晕阵阵,她身体栽下去,整个人撞上玄衅肩头。
“汐奚——”双手来不及扣上腰带,男子旋身接住她的身子,“快,传大夫。”
她很快意识清醒,两手紧了紧,伴着晕眩,颈后有细微的疼痛传来,“妾身只是头有点晕,没有大碍,不用叫大夫过来了。”汐奚拧着眉头,应该是母蛊在体内发作了,她尽力相瞒,不能让玄衅知道。
“不行。”男子断然将她抱上床榻,殿外的丫鬟闻言,急急忙忙冲向医善堂。
把完脉,王煜面色凝重,退开身后摇了下头,“回爷的话,汐主子这不是病,她脉象紊乱,极像是中了何种毒。”
“毒?”玄衅俊颜咻的冷下,面上的阴霾越发沉重,“是什么毒?”
“属下一时……还诊断不出。”男子压下眼角,并将挡在榻前的身子让开。
“妾身没事。”汐奚撑起上半身,将后背靠在床架上,“王大夫多虑了,我饮食一向注意,怎会这么轻易中毒。”
玄衅挥手示意旁人退下,“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单手将她压入怀中,汐奚面颊枕在他肩头,竟尝到了几分别离的味道。
“衅,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原谅我了?”提起勇气,她轻声问道。
“如果我原谅,你会不会,抛开一切,只愿呆在我身边?”他双手捧住汐奚的小脸,凑近说道。
望着他眼中的亮炽,她唇舌干涩,两手覆上男子手掌轻轻摩挲,“衅,让我们试着,回到从前。”
柔软的唇畔紧紧贴在一起,爱若可以倒回去,她希望,所有的苦涩都能倒回去。
睡过一觉,晕眩的感觉慢慢散去,汐奚醒来时,只见玄衅端坐在床沿,睁目望去,看到一个背影杵在榻前,修长有力。
“这人我上次便见过,不是告诉她活不过一年了么,你还操心做什么?”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什么,你再说一遍?”玄衅豁然起身,大掌将背对的男子扯过来一大步。
汐奚撑起上半身,仔细一看,原来是云邪医师。她面容惊愕,忙躺回去,翻身面朝里侧。
“不用躲,我已经替你把过脉了,这只是母蛊初发而已,还不算痛苦,”云邪背靠边上的床架,双手悠闲环于胸前,“我同你说的没错吧,你要救的人,是不是已经醒了?”
“你们认识?”
“就在上次五月盟回去,她……”
汐奚双手紧揪身前锦被,她半坐起身,双目瞪向云邪,“我并不认识你,公子认错人了。”
玄衅目露怀疑,却并未追问,而是坐下身后,单手将她揽过去,微微颤抖的肩膀靠在他胸前,汐奚回眸望去,男子双目柔和,单手在她肩头轻拍下,“你方才说的活不过一年,是什么意思?”
“她体内有一只母蛊,必须找到另外一只公蛊,她方能活下去,而公蛊存活之地,就是在她被咬伤的地方,不会转移。”云邪见她满脸防备,生怕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嘴角浅勾,便住了嘴,省得吃力不讨好。
“汐奚,你是在哪被咬伤的?”玄衅声音急迫,搂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她凝眉细想,单手抚向颈后,“兴许是在东苑,我只记得当时以为是被虫蚁咬了一口,并没有在意。”
“既然是在五月盟内,那,公蛊要如何才能找到?”玄衅冷声,望向云邪。
“没有办法,”薄唇间轻吐出这几字,他眼角的凝重跟着聚起,“只有等对方发作,才能得知公蛊附身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