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不过去了,奴才这才,这才想冒死请医。”
“冒死请医?”她细细嚼着这话的味道
老太监也不知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管这娘娘愿不愿意帮忙,便猛地叩头请求:“恳请娘娘救救奴才的主子吧!”
有人不满骂了句:“进了冷宫的还算主子么?木鱼脑袋!”
海月云叹了口气:“都起身吧,此事本宫自有定夺。”
说罢她转向茶茶,问道:“若本宫要你去请个太医过来,可算违背了宫规?”
茶茶急了:“娘娘虽说不违背,但是妃子进了冷宫,都是任由其自生自灭的,再说了,自古哪有冷宫里头的,能够,能够逢太医诊治的……”
守宫门的年轻太监也有一位急忙劝拦,说是这冷宫是不能召太医的。
海月云只淡淡地喔了声,便说:“那本宫要你去请医女,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茶茶一愣,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吗?
倒是那劝解的太监急说:“若是娘娘的意思,奴才这就去办。”说罢,便飞奔而去。
海月云也不想指明茶茶的不是,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老太监,说了句:“你且回去照看你的主子。”也不多说什么。
老太监只有伤着回去,回去的背影,脚有些跛,许是之前被踢到,生疼得厉害。
海月云这才转向茶茶“茶茶。”
“在。”
她淡淡说道:“本宫要你也去太医院一趟,再请个医女,说是医治外伤与施药调理身虚。”
茶茶眨眨眼:“那娘娘呢?要不茶茶先陪娘娘回宫,回宫了再去请。”
海月云摇摇头:“本宫随意在这逛逛,你快去快回便是。”
抬眼看天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她觉得这里的天空瞧起来更美些,空气也能顺畅些。
阎猎羽在怀疑她。
并不奇怪。
如果说阎猎羽不戒备她,那么阎猎羽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此时一片落叶随风轻摆,飘然而至,她覆手微微一探,叶子便触在了手背上。
叶还嫩绿,却早早离开了生它养它的地方,比起那些枯黄的树叶,它又如此让人替它可惜。
时间。她需要的是时间。
从最初的报仇心切,再转到如今的隐忍,她或许懂得了一些事。
对付阎猎羽,她有的必须是耐心与时间,必须麻木的隐忍。
“月娘娘喜欢海棠树?”一旁的太监瞧她望着手背的叶子出神,笑着献媚。
绿叶早早的落下,只能提前枯萎。似乎此时她还在想着,夜里的事,仇人就在自己面前,没有带护卫,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可她却隐忍了。似乎还有些说服不了自己那仇恨的心,看了这落叶,她说服自己了,终于彻底说服自己。
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
真正的机会是要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为了那漂亮的一击,之前要花很多功夫来铺垫,或许就像是花开之前,总是需要时间。
是的,她要亲手让这里绽开血的花季。
“正好。”她淡淡地覆手,任由绿叶飘零,淡淡地说道:“这冷宫里头,都住着些什么人?”
冷宫里住的多是今朝的妃嫔,并不是说当朝进入冷宫的几率太大,实际上这样的进出还没有殇国上一任君王时频繁。
只是因冷宫太过寒苦,多数废妃受不了,悬梁的悬梁,服毒的服毒,死的,都差不多了,才让这住在里面的活人,比对起来,多是今朝的。
就那口井,不知撒了多少前娘娘们的骨灰。
受不了,如何受得了呢?
在外头是娘娘,进来之后,若不是命好有个忠心的奴才跟着,做什么都得自己亲历而行,还常见冷宫里头的人为了一件东西争个你死我活,甚有负责看守的宫人们百般欺凌,那活着叫一个惨!
娘娘们多数都是从小娇生惯养,若不是活着的都有个天真的盼头,总觉得自己还能出去的盼头,只怕进来一个就得吊死一个了。
再说一旦妃嫔们被废立,打入了冷宫,那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两朝之间从未有过进了冷宫还能出去的例子,也才有了奴才们私底下的一句话,生是冷宫人,死是冷宫鬼。
受点欺,那是正常,进了冷宫,那是连宫人都不如的身份,不反去伺候看守的宫人,就算是祖上积德烧高香了。
这冷宫是何其的黑暗,寻常娘娘们,没来过的,都是不晓得的。
这太监倒是说话直率,什么都敢与海月云讲。
海月云只淡淡地听着,她也清楚,这太监其实心底有冤屈,替这宫里的娘娘们不值的冤屈,虽然没提到过这样的话语,但从他描述这冷宫的黑暗与那双好似想要去救人却无能为力的眼神,叫海月云另眼相看。
或许是兴致,更多是起了赏识,她打断了小太监的滔滔不绝:“你叫什么名字?”
太监讲着讲着,听闻海月云的询问,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大胆,便当即下跪请罪,看来他还有许多黑暗没细讲,样子看起却是不敢讲了。
只埋着头,答了名字:“奴才山下,公公说名字起得难听,只取了山字。”听着声音,不似不怕死却又不似怕死之徒,甚为矛盾的一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