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兴许没个准碰上个野兽,他怕她会受伤。
一开始杵着跟拐棍是担心她才跟上前的,逐渐演变成海月云拉着他一次比一次多进入的探路。
似乎这谷底像是没有出路一般,一边是绝望,而一边却又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海月云的心很复杂。
如果这里真的没有出路,或许,她可以放弃仇恨?
可每每这么想的时候,她便会做噩梦,噩梦持续多久,那大火就焚烧了故去亲人尖叫多久,所以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复杂,越发迫切的想要离开了。
她的一切,他全看在眼底。
今日又是失望而归,海月云咬唇沉默,但阎少羽却开口说道:“要不抓几条鱼?”
“你想吃?”她没有看他一眼,只淡淡的回应。
“你不是爱吃鱼么?”他笑着反问。
是啊她都快忘了,自己是爱吃鱼的。
“那待会路过小溪的时候,抓几条回去吧。”说到这,她顿了顿:“你想吃点什么?”又摇摇头:“我是说,你爱吃什么?”
他知道她爱吃什么。
可是她却从来不晓得他不爱吃什么,爱吃什么。
“终于问了。”笑得可甜:“还以为你一辈子不会问我爱吃什么呢。”
“爱说不说。”他怎么总一副没有心事的样子,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轻松,完全不知道她的心在怎样的煎熬着。
阎少羽的眸忽地一暗,她的疼她不知道刺痛了谁的心,只是他从未表露罢了。
“恩,其实相公最爱吃的东西,就是娘子最爱吃的。”
对于他的贫嘴,她已经见惯不怪:“你是说鱼?”
他故作神秘:“还有。”
她稍作思考:“蘑菇?”
“还有。”
她一边走一边想:“烤鸡翅?”
“还有”“生吃马铃薯?”
“还有”
“不是吧?阎少羽,你不会是在变相套取我喜欢吃些什么吧!”
“哈,真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这家伙……”
两人越走越远。直到没了声,这才有人从林中走出来,瞧着两人的去向,摸着自给的白胡须,笑得和蔼可亲,像极了仙翁:“这两孩子都不容易。”
一双睿智的眼也带着笑意,这样的笑却是慈爱的,他点点头:“也罢,老头子我还是再隔个几个月才回家吧。”
其实,那洞穴的主人,便是这位老者。
从两个相依为命的苦命鸳鸯来到他的住处之后,他碍于情理,才故作回避,殊不知许多个深夜,他偷偷替两人扎针治疗,要不,这两人能活蹦乱跳的恢复这么快?
仅仅凭借互相的关心能有这作用?
想到这,老者笑意更深了,他是想起了,好几次偷闻药渣,那妮子错放过药的剂量,还是他暗自里加以纠正的。
老者看了看天色,笑着自语:“看来日后那些药材都备上名字,医书在做些附录,能省去许多事,万一再掉下几个人来,老骨头还得两头跑。”说罢,便笑着往另一个方向离去,身后还背着许多新药材。
时间静静溜走,夜深时又下雨了。
海月云是怕万一阎少羽又感冒,便搬了分睡的被窝来,替他盖上。
此时阎少羽吃了药,在药力作用下,睡得很沉。
她看过那些医书所以知道,这药虽然疗效好,但有嗜睡的副作用,早先她也试过几次,阎少羽确实是睡得很死。
要不然,她深夜出门半天未归,他应该会着急,而每次她在外躲一会再进来时,他仍旧睡得很香。
其实,她动过这样的念头。
因为恨。
她想过,如果阎少羽真的睡下了,就什么都察觉不了。
那么那一剂药她一定要带走。
这样的药是很罕见的,医书上有写,因为是无毒的,所以银针什么的探不出来,因为是无味的,所以一般人察觉不了有下这一剂药。
其实她暗地里已经偷偷装了些许,是打算回去能派上用场。
说到底,她根本无法从恨里面走出来。
那样的恨,是她不能够也不敢淡忘的。
将被子替他盖好,她半讽的笑笑。
明明这个人应该叫她恨之入骨,可她却在无微不至的照料,做不到半点伤害。
究竟是命运太过可笑,还是她太过痴傻?
若她是痴傻,那阎少羽是什么?
那个明明知道不能爱,却甘愿为她付出生命的傻子又算不算才是真正的痴傻。
想到这,她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面颊:“傻瓜。”
她想了很多,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睡了。
睡在了阎少羽身边,枕着他的气息,这样噩梦会少一些,手脚会暖和些。
不知何时,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自己在熟睡,阎少羽正轻柔的拂过她的面庞,说着:“遇到你之后,我越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明明知道救下你时,你说那是皇兄在背后操纵,那是骗我的。”
她迷迷糊糊醒来,阎少羽正看着她,微笑着。
眼对眼。
她不太记得之前的梦,只迷糊记得,是梦见了阎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