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臣文,继续引路。”
时间静静流走,辗转便是三更天。
房里,床上睡着的人,海月云额头开始隐隐涔出冷汗,紧闭的双眼不断跳动着,颦眉深锁,痛苦不堪。
似乎陷入了一个极度痛苦的恶魔之中,无法自拔。
是,她又梦见了那一天。
却身在梦中不知梦,更像是时光的倒回,她只是重复着那一段记忆。
她努力抑制着颤抖的心,用属于皇室的那一份傲气,稳着脚步,走进了殿堂。
在梦中她不知道自己曾无数次萦绕着这可怕的噩梦,她却回到了最初,心颤抖着,只努力的坚强。
“月姬请命,近卫军,护送父王母后,从偏殿地道,出逃。”这声音略颤,是她竭力抑制住悲伤的声音。
她很清楚拖不了多久的,那敌国的铁骑会踏过这宫里所有的尸骨,欢呼,雀跃,高呼着他们的皇帝万岁,万万岁。
她却不知道,那不过是她的心结,是她的内疚,化作梦中的厉鬼重复着折磨她罢了,其实她内心深处于父王母后的内疚是何其的深!
若是那一日,她能强硬起来,管它什么皇室的尊严,管它什么国操,若她一声喝令叫那近卫军强制带走父王母后与一众臣子,至少,他们或许都还活着。
至少他们还活着,还活着。
活着的人可以记住仇恨与屈辱,卧胆尝新又何尝不可,为什么那时的她就没刚烈如此,执意忤逆疼爱他的父王母后的旨意呢。
要知道近卫军是听她的话更多,那些近卫军可是专门为了她这个未来的女王而存在的,为什么她当时没有那么做?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苦涩与折磨,使得她每每陷入这样的噩梦之中,都会忘却后来,只不断的重复着最初的崩溃过程。
梦中,“月姬!”一声怒斥,她的父王,陈王,将桌上的器物挥手一扫,伴着这声叱喝重重砸在地面上,但他的双眼却没有愤怒,而是痛心“身为陈国皇室,怎能置国家于不顾!月姬啊,月姬,你这请命愧对祖宗,愧对陈国!”
可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母后命丧于此!
她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却倔强的跪直腰杆“父王!留得青山在,父王和母后还可以重建家园……”
她永远无法忘记,就是因为她不够强硬,所以换来了母后的狠狠一耳光,她当初为什么不坚持,为什么不直接施令叫近卫军强制带着父王母后离开,无论用什么样的代价,都要保全他们……
床榻上汗湿了一身的海月云,此时眼角缓缓热泪滚下,不断的浸湿枕巾。
“皇室的荣耀不允许你这么想。月姬,收起你那些妇人之仁,你是陈国的储女,你是未来的陈王,拿出你的气度来,擦干你的眼泪!”
她像是无尽坠入了恐惧与痛苦之中,那记忆生生断开了一阵黑白,或许是她的心难以承受,才强制终止了刹那的噩梦。
心揪着的疼,她听见:
“报――正阳宫起火!”
正阳宫是父王的行宫,唯有正阳宫偏殿建造着预备地道。
她仿佛猛地被撞击了一下,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父王母后逃不了了。”
越发的痛,窒息的疼……
她又无尽的听到良久的第二道急报,殇军已经杀到了储月宫外。
停下!
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着,快停下!
可那噩梦的记忆还在折磨着她。
“杀!”滔天的吼声,就像是不断敲击的战鼓,越来越勇。
其他宫殿分别传来各种哭喊尖叫声,就像是屠夫冲进了养殖场,各种各样的尖叫声,撕裂了皇宫。
她的心,就像是随着这些哭喊声被生生的撕裂雾湿的眼睛,仿佛是记忆倒带,有许多声音或许是她认识的,那些声音的主人,有各种各样的笑容,可是再也见不到了。后宫里这么多宫奴女官看着她的成长,有被她调皮欺负过的,有为她不受责骂主动将她做错的事拦在自己头上的,有嘴笨不会讨好人总被她笑话的……
她微微的抽泣起来,那满腹的悲伤,越发得控制不住,像脱了缰的野马,她的心,好痛,好痛。
“咚。”的一声巨响,她看着碎了一地的镇国玉玺仿佛是随着这玉玺被砸傻了,忘了哭泣,忘了殇国的铁骑即将冲进她的行宫,只是颤颤的看着被王后砸碎了的玉玺。
她听见母后的声音“云儿,还记得母后说过,身为皇室人,要与国共存亡?”她的母后自从七岁后,再也没这么唤过她。
“是,云儿记得。”她的心,更痛了,她早该猜到,随着玉玺摔地的瞬间,就已经该猜到的,陈国皇室的气节,远远高于生命,她猜到母后要做什么了。
悲伤使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强忍着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海姬啊,你一定要忍住,不能哭让父王母后,放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