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拒绝?
你们不是想要个能使唤顺手的棋子么?
难道是我演的不像?
难道是你还在顾虑?
多谨慎的女人。
如此美貌下面却是蛇蝎心肠,连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人都能拿来利用,利用去对付那个人的亲哥哥,可见从前的他是如何的愚蠢。
阎少羽地垂下眼眸,在他人看不见的眸子里回应着的是海月云突起的腹部。
就连孩子……
就这么大着肚子回去给他的兄长戴顶绿帽子?
可是,他的心却不舍。
他试图说服自己,那是因为他知晓一个道理才会这般犹豫,那便是:孩子是无辜的。
倒是青云打了圆场:“夫人,外面风大,不如先去客栈里点一桌菜,边吃边聊。”又转向阎少羽:“夫人在外面受了不少苦,也难怪总拒人于千里之外。”
便是这时,海月云忽地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神色怪异的盯着一个方向看。
她的异常,竟叫手都微微颤抖,两人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未曾瞧见什么异常,除了人来人往再无其它,海月云久久难以自拔般的出神,使得有人不得不出声询问:“是看见了熟人么?”
她才收回神来,脸色有些白的吓人,她眼神闪躲,似是无意提起,只说了句:“认错了,他的发不是黑的。”
此事暂且告终,海月云似乎没想好该如何拒绝,故而也没再提离开的事。
夜里众人在客栈领了房,只当夜深了,她还是睡不着。
总想起过往。
想起那个月光下的少年。
想起那个冰冷面具下的温暖。
明明是两情相悦。
可却不能天长地久,甚至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陌路。
唇角扬起一丝苦笑,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去吹吹冷风,或许夜风会叫她清醒许多。
这个夜半的风其实不凉,微微的,隐隐来,又好似抓不到的存在,黑暗中除了丁点星光的影缀,她是看不清路的,只能摸索着走。
披着衣裳在这胡乱的转着,她记得绕过了厨房能去到这家客栈的后院,那里有棵树,白天瞧见在风中梭梭叫人有种不自觉静下来的感觉,不是说这棵树开得多好,或许是这棵树有灵性,至少瞧见它的人多少都有点心底宁静的感觉。
来住店时这家店的小二还特意夸奖了再三,说这树如何如何的神奇,故而客栈才改了名号,改叫了忘忧。
忘忧忘忧。
她便是寻它而来的。
她还记得,在那忘忧溪前,少羽送给她了漫天飞舞的‘星斗’,那盈盈的萤火虫洒着奇异的魅力,因携手之人,是多么的温馨。
只是那些,早已成为了过去。
只是那些,不该叫她想起。
穿过了厨房,门是开着的,想必有人比她捷足先登。
她不在意。
若能带来宁静,若能真的忘忧,她什么都不会在意。
或许,她有点自欺欺人,自从察觉爱上阎少羽后,她才知道自己可以自欺欺人,自己可以如此矛盾。
明明不该,却爱了。
明明不想放手,却决定放手。
明明以为少羽死了那一刻她跟自己说什么仇恨都比不过如此少年,可她如今却迫不得已继续挑起那份仇恨的重担。
或许吧。
只有她生命消停,那一瞬或许她才能不用身不由己,转而敢说出,我愿意放手,一切不及你一个笑来得重要。
想到这些,只觉鼻头一酸,她竟没想自己竟然也会悲天悯人了,自己何德何能如何身份,也怕是只能够容许这样的情绪再撒娇般的存留几天了吧?
再过些日子,她与他从此天涯两不相见,她不会再想,应该是这样的吧。
只消不见,只消不再见面就好。
就会忘了的。
只用记得,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活着就好,只用记得自己除了恨本无别的资格就好。
飒飒
树叶轻轻随着一阵忽起的北风摇摆起来。
她木然的看着,看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因云遮住了月光,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模糊能看到那一块更黑的黑影便是那棵树。
就这么看着。
在黑暗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直视着她,她却不知道。
只这么看着,连拉紧一下衣领好叫风别刮得太冷她都忘了,逐渐地倒是湿润了双眸,好似产生了幻觉,她是看到了漫天的萤火虫,她是忘不了那个人的温柔。
若不是如今手心如此冰冷,她一定会被这错乱的记忆给迷惑,沉沦下去,会真的以为回到了那时候,忘记了一切,在这漫天的萤火虫的世界中,在那河水里仿若洒满了宝石的情景里,那双温暖的手未曾放开,一直一直的呵护着。
未来的泪,在忽然响起的嬉笑声中被打断,她才急忙收回那凌乱的记忆,只是手心空荡荡的冰冷叫她有些失落,似乎是连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在隐隐哭泣,为了一个怎么也无法抓到的星光而黯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