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并没有期待海月云会抗拒这一旨诏书。
阎猎羽并不是没有跟他说清楚,说得很清楚,只消他一纸诏书,她会回来。
阎少羽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能做的,究竟是什么。
极力阻止?
他阻止过。
可是,当阎猎羽将亲情摆在面前叫他选择的时候,告诉他何为忠的时候,提醒他是谁救了他的性命时候,是谁给予他一切的时候,又是谁从来不被他挽留的时候,他终于妥协了。
这半月的折磨,他早已憔悴不堪。
也清醒了很多,海月云于他就像是一尾蝴蝶,那样的绚烂,却无法去捕捉,一旦捕捉,就会伤害海月云,即使明知那尾蝴蝶是要投奔向火海,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做那隔板。
阎少羽无法熄灭给予他一切的生命之火,更无法去囚禁那尾失去阳光便会死亡的蝴蝶,他只觉得自己可笑。
明明一切不该这个样子的。
可海月云真的只是一尾蝴蝶吗?
他不了解自己的皇兄,事实上如果没有失去记忆,他应该是非常了解,可此时的他却更多是混乱,他甚至问自己,是不是皇兄也像自己一样,对她不忍不舍?
只是……
他总觉得,皇兄对她并非如此的温柔,若是如此,断然不会果真赐她一碗落胎的药。
更可悲的是,海月云宁可喝下那碗药,也要夺得回宫的资格。
那个宫,就这么叫她恨?
叫她宁可失去一切,也义无反顾的要回去吗?
他只能在心中反复的想着许多,却不断劝自己理智。
不断地想要尝试回到最初设想的自己,一个能明大义的自己。
可那却有些徒劳无功。
即使他克制住自己去做到,心中那刀割得不忍不舍又是什么?
看着海月云越走越远,那马车消失在了街角,他终是选择了他所谓的大义,纵然在马车消失之前他曾想过,劫走那个女子,带她远离是是非非,可却说服不了自己,他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她的眼泪,还是想起了皇兄那字字诛心的大义。
他说服自己,那是后者。
他阎少羽,本是为了殇国而生,便也只能为了殇国而亡,这是命!
关于阎少羽,纵然他摇摆过,动摇过许许多多次,但对于皇帝阎猎羽而言,都是成功的,他想要的那个左膀右臂,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就在大殿来人报,旖静皇妃已入宫门之时,阎猎羽笑了。
他说:“这一局,朕赢了。”
是的,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永远只为他一人所用的杀将,绝非一个失控于鼓掌之间的威胁。
一旁的太监臣文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这么做,是为了试探少王爷?”
阎猎羽笑笑,起身来到臣文身边,将臣文上下打量个遍,含笑却冰冷的说了一句:“臣文,你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奴才惶恐。”臣文连忙跪拜。
阎猎羽来到一盆牡丹盆景面前,稍作观赏之后,冰冷的笑噙在嘴边,淡淡说道:“你心底在想什么,朕最清楚不过,你接下来是想问,朕要如何‘安置’旖静皇妃。”
臣文咬了咬牙,趴在地上鼓足了勇气说道:“陛下,这女人是一祸害,不可留。”他似乎从一开始到如今都不赞同留海月云活口。
阎猎羽面上表情虽未变,却忽地将手掌在牡丹上一覆,尽握手心,好端端一朵牡丹下一瞬被捏得凋零残破,他却含笑说道:“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臣文想说太多,却是不敢再多言,只得心中叹息。
臣文总觉得,这女人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祸国之水,只是他更了解阎猎羽,此时若是他再说什么,必死无疑。
为了保命,臣文也唯有沉默。
少时,阎猎羽交代:“你去吩咐下去,旖静皇妃大病未愈,所有膳食均从朕的膳房送去,再差几个奴才知会太医局,赶在旖静皇妃入新行宫之前侯在那里,旖静皇妃一到,便诊脉入药,所虚药材不必通报,可直接取,若是宫里没有,就叫药方的司职立马进药。”
臣文颤颤的领了命退下。
大殿之中再无一人之时,阎猎羽竟然笑了。
这样的笑意,少了几分暴戾。
是常人无从得见过的。
他手心一握。
良久,他自语一句:“你逃不出朕的手心。”
旖静皇妃入宫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深宫。
就连安云宫那边似乎都有了异样的动静,只听说那边的主子打死了四个奴才,也杖死了两个宫女,却在那之后送去旖静皇妃那里许多珍贵的礼品,说是贺喜也祝旖静皇妃早日痊愈。
谁不清楚,这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
宫里太长时间笼罩在了安云宫的阴影之下,陛下宠信的一个代名词,那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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