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原是这世间本不只有自己修炼成人。只不过各有各法,有的吸取阳气,有的偷吃禁果,有的孤寂千年,自己怕是最幸运的那个,得到高人点化。自然有些妖魔不满,时常来挑衅几番。
伊风性子清冷,本不愿多做纠缠,数次如此,便打算离开,这山林,去往别处。
那日正化成本尊疾飞过木,却冷不丁被一只穿云箭射中羽翼,倒也不死不伤,只不过飞不起来罢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多年谨慎,却在成妖后被射中,世事变化,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大意了。
成了笼中雀并不是什么意外,临渊照水,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值得观赏的类型,况且自己又生性不爱呱噪,自然不比得金丝雀那般得到万千宠爱,何况也从未想过去得到,被冷落在深宅大院中最偏僻的角落,自己一点也不沮丧。
夜深人静,烛光未歇,伤好以后,从笼中逃脱,化成人形,款步离开之时,却听闻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有读书声。
许是自己还入世不深,凡事有几番好奇,不禁提了步子,往那墙落迈去。
是个少年书生。
以前也有在深山中读书养心的少年,自己虽不通晓人情尘味,却也是知道几句读书人经常念在嘴边的话,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千千万万的少年便在这无休无止的读书中消磨年华,变成满头白发的伛偻老人。
见得多,自然也知,这少年读的书,在准备求取功名。
这大院虽然没有白玉为阶,黄金描漆,却也是古朴大气,几样摆设比自己的年纪还大,可谓隐而不露的大户人家,好端端的俊朗少年,为何连个磨墨添茶的丫鬟婆子也没有?
于是化成本尊,飞到屋顶上,揭开一片瓦,看着下面。
虽不算寒冬腊月但也已经秋风萧瑟,里面很阴冷潮湿,约莫是长年不见阳光的原因,里面的少年裹着一床烂棉絮哆哆嗦嗦地读书写字,一双手因为寒冷,三番四次拿不稳笔,写得字却很方正,不因为条件恶劣就信笔乱来,足见是个沉稳的少年。
也可见,他早已习惯这一切。
伊风觉得他未免太过可怜,也不知什么原因被冷落,正打算吹一口气让室内暖一暖,抬头见一名黄衫女子提着一个盒子娉婷而来。
竟是只金丝雀化成的人。
少年也不奇怪,冷得牙齿打颤也挤出一抹笑容,道:“瑗瑗,今日来的很早。”
瑗瑗笑了笑:“夫人吩咐给你做些好吃的来,你先别写了,我给你加一点炭火,那棉絮未免太破了,我帮你补一补。”
盒子里是几样菜品,最下面那一格是一些炭火,瑗瑗看着那少年,眼角总是将那一抹悲怜藏好,是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
伊风后来也才知晓这情深意切,此时只不过觉得古怪罢了。
那少年吃完,脸上方才泛起一抹暖饱的笑意,披着棉絮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静静睡了。
炭火烧的旺,偶尔发出“哔剥”的一阵声响。
瑗瑗收好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偶然间翻到了什么,笑意特别甜美,伊风看去,虽不识很多字,但大概内容却也晓得,是一首题给瑗瑗的情诗。
瑗瑗收好东西,吹了蜡烛,方才轻手轻脚掩好门出去。
伊风本就不爱多事,这郎情妾意这般安稳美好,便也没再多看,飞身出去了。
几日在附近打转,见来来往往的人各有喜怒哀乐,停在树上冷冷看着,这方的小贩说起奇闻怪事,那方的茶客也附和几句,真真假假,却也有趣。
偶尔到山顶温泉,无人在时,自由自在的修行,脑海中那些人事彼此联系,竟对万事想的更通透。
大约是修行之效。
这几日正在荒野修行,却听闻一个熟悉的娇喝声:“狐妖,我不过是借你的皮毛一用,你却以命相搏,何必如此小气?”
那狐妖自然也是怒气冲冲:“皮毛借你有去无回,要了我的皮毛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小雀儿,劝你不要螳臂当车,若非看在你修行不易,再口出狂言,我一口把你咽到肚子里。”
伊风探头,正是瑗瑗,只不过此时她已浑身是血,对面那只狐妖明显妖力更盛,瑗瑗更本不是对手,如此之局,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危在旦夕。
说罢,狐妖一跃,离开了荒野。
瑗瑗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倒地不起。
伊风不打算理会这事,却听闻瑗瑗低语着:“梓景,对不起。”
雨开始纷纷落下,荒野一望无际,偶有几棵枯木藤蔓,树上乌鸦哀嚎几句,那渐渐干涸的溪流随着落雨,此时开始流动起来,月色泛着微微的光,一晃一晃,断桥已残无人来往,风刮过,更显得那瑗瑗的娇小身体无限柔弱,伊风咬咬牙,回去抱起瑗瑗,到了常去的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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