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依斐只是笑笑,并不当真。况且修炼成神仙,方才是自己要走的道。
红尘俗世,只是过眼云烟,不为所动。
对面的无垢和尚喝着酒,哈哈大笑,说道:“不愧是我选中的妖,不沉溺于人世间的情爱。说吧,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坐骑?”
依斐看着醉醺醺的和尚,嘴角吐出一个字:“滚。”
臭不要脸的和尚,不就是被你点化一次,竟然要骑我,想都不要想。
和尚挥了挥手,咂巴咂巴嘴:“开个玩笑嘛,来来来,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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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扬,人喧哗。
门外一阵喧闹,淑清抬目望去。
见慕容青阳身边站了个少年。
长眉朗目,高鼻薄唇,仿若玉砌金雕,白雪披身,俊美无俦,耀绝亭宇。足以让路人侧目驻足。
“姐。”
淑清一惊,“湛云?”
她惊得要从轮椅上跌坐下来。
那年,年少气盛的湛云也是在这样的雪天,独自离开侯府。
十四岁少年的意气用事,让家人担心了十二年。
如今完好如初,怎不叫人激动?
只是,他眉宇间多了风霜,似比自己还老成一些。
姐弟二人在风雪中对望。
无尽而无声的言语如飘洒的大雪在风中激荡,沉淀。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侧,垂首长埋她怀里,硬是红了眼眶不流泪,“姐,我回来了。爹说你复明了,我才敢来。这些年,都是我对不起你。”
她却落泪,拂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发髻,这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六岁,怎么有这么多的白发!
“回来就好,都过去了。爹这些年奔波操劳,看见你回来,他心中必然踏实不少,我也开心,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
湛云忍不住,在她怀中放声痛哭,“姐,我对不起你。每次一想到你在轮椅上枯坐十多年,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傻!杀你自己,就能换回我的腿吗?”
湛云想起当年,自己怕犯错误被责罚,足足晚了一天才去找人救她,那时候她在寒潭泡了十几个时辰,昏死过去。
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然而事到临头,还是一跑了之。
湛云仰头,泪流不已。
自己从小自心里深深爱慕和尊敬的长姐,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长姐,调皮捣蛋聪慧过人的长姐,就算如今没了那份灵动,也是如此端庄稳重,可亲可近。
二十八的你,比十六的你,多了成熟的风韵,依旧那么美。
少年时美得惊心动魄,愿为你驱策一生。
如今的你美得岁月静好,愿护你到苍颜白发。
心中勾画了十二年的眉目,都不如此番的悸动。
湛云起身,在她额前轻轻一吻。
淑清只是笑着揽过他的头,想起小时候,一起调皮捣蛋的时光。她会笑着摸着他鸟窝一样的头,对别人说:“这是我弟弟,你们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如今,他心念,谁欺负我的姐姐,就是欺负我。
姐姐,我已不再是那个鲁莽的少年,此番回来,便是要担起这份责任,再不能逃避。
湛云也是笑。
慕容青阳远远看着,又不禁落泪,好像年纪大了,总喜欢落泪。
他大踏步走过来,三人站在一起,胜过一切。
其实十二年前出走后不久,湛云被父亲找到,十二年风雨无阻,遍寻天下名医,他却不肯回去。
他怕看见那个冠绝天下群芳的女子,一夕枯萎凋零的模样。
怕她长夜漫漫那个如泣如诉的的悲声,更怕面对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
那时候,苍鹰悲鸣,他偷偷从马厮牵走了一匹烈马,要去狩猎,给她打一头猎物做生辰贺礼。
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她发现了,怕他被责罚,一向对他爱护有加的她没有告诉别人,偷偷跟了上去。
在临危之际,毅然相救。
一场悲剧,葬送她十二年青春年华,葬送她本应为太子妃的骄傲,和贵为皇后的尊荣。
皇室不接受身残的女子。
若没有那次,她还能走能跑能跳能骑,或许此时已经跨过凤仪殿接受万人朝拜。而不是坐在这里,哪里都去不得。
每每念及此,湛云就觉得心痛难安。
正在神思四方,湛云手上一暖,淑清牵着他的手,笑道:“外面风大,不如进去坐着,我想听听你十二年闯荡江湖的故事。”
泰然自若,款款而笑的模样。
湛云牵着她的手,愧疚点头道:“好。”
随即附身搂过她的双肩,在她耳轻声道:“你知不知,十二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你。”
她身体颤了颤,不敢多想。
雪地里留下几排脚印,和两排轮椅碾过的痕迹。
慕容青阳问复明之事,她说,的确是突然就好的。
丫鬟也如是说。
青阳便没有多问,只是说过几日必然要去庙里还愿。
三人促膝长谈,直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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