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的孟古郡多巍峨群山、古老森林,而今,孟古的大黑山已响彻天下。在葱葱郁郁的森林中,古木参天,杂草丛生,奇珍异宝、毒虫猛兽应有尽有却不足为道,让天下人多谈起大黑山的,是那关系着雷鸣根业的矿脉。黑山矿脉乃是雷鸣至今为止发现的最大最精纯之处,雷鸣国上到九五之尊下至群臣普通百姓,无不关注着大黑山。
矿脉的开采皆由雷鸣朝堂甚至说的更直接一些,直接由历代雷鸣帝亲自掌管,大位传到澹台方旭时,铁矿的开采炼造被其提上了更高层次。矿脉关系着雷鸣的兴盛安稳、百姓安居。冷家那般大势,独在此处无丝毫涉足,不想也不敢去趟这最混的水。此次黑山铁矿的开采,雷鸣帝早已颂下旨意,特封宇文漠也就是老丞相宇文启的大公子为监检使全权负责,莫卫莫侍郎则在京城全权协助。随着开采的不断深入,发现黑山之中的矿脉又深又长,经过筛选提纯,其精度远远高于其它地方。
秋风瑟瑟,阴云翻滚,一队身着明黄军服的禁军,护送着两辆马车,一路奔驰卷起枯叶尘土使这昏暗的天际,越发不明朗,压得人心憋闷。这孟古郡向南的官道已行有数日,唯独今日老天变脸,却变得极不是地方,莫卫掀开车帘看了看这山雨欲来风云瞬变的天气,随后又看了眼身后的那辆马车,那里装着要进京奉于皇上验看的铁矿精石,新矿一旦采出精度高的铁石,依规矩要送回京城交由皇上验看,一来告示成效,二来也就是为了博龙颜一悦。他这个京城协调使已在这条官员上往返过数次,可今日心绪一直不稳,好些过往旧事不停翻涌而去,整个脑子被塞的满满的,而其中占据了最大心力的,还是他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女儿,可是心里却有一种很强烈又极莫明其妙的念想,女儿会安然无事,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再见到女儿。一声无奈轻叹,莫卫闭目静思,定是这变幻阴冷的天气,才使其感慨万千。
接连的啪啪声,急雨已至,转瞬好似老天挥下的狠厉长鞭,抽打着这片阴暗天地。人马冒雨继续前行,而变故竟然会发生在这场猛烈的冷风骤雨中。先前心绪不宁、莫明烦乱,已然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已是步入了一场惊天的算计之中。时局、命运、秘密,随着这场好似惹了天怒般的大雨,砸向人世掀起血雨腥风。
雨,好似倾倒一般将整片天际变得白蒙蒙,地面早已汇成的条条细流,杂夹着满是鲜红的黄泥不知要流向何处,阴暗的天空下,苍白的雨幕中,一灰袍男子好似着了魔障般仰首而立,任由狂风暴雨吹击拍打,任由双腿浸于血水之中。这惨烈的一幕来的快,去的快,冲击心神重创心胆。那随行的二十禁军姿态各异有的甚至仍怒睁双眼,僵硬的躺在血水中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而他莫卫却活着更是毫发无损。这片天际下只有他,也仅剩他,侍卫死了,精石没了,杀人劫物的黑衣人即便是留下踪迹,如此大雨不过瞬间,一切无影无踪。
冰冷的雨打在脸上,如寒针刺入心中,一声破空嘶吼,莫卫垂下了头。对于他的反击,黑衣人只是一味的闪躲根本没有杀他之意,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单单不杀他。事到如今,他突然明白了。如此惨烈,他突然清醒了。看着那二十具浸在雨中的禁军尸体,莫卫笑了,来时已然注定这般下场,有人让他们做了铺路的小鬼,而他这个侍郎大人才是他们要对付的。
雷鸣之大皆是王土,既然独独留下他,那他就成全他们,他这就主动送上门去。
千里外魏郡,看着那因为起个名字而绞尽脑汁的男人,血千叶的脸上没了先前的取笑,满面柔如春水,双眸含情的看着那一大一小趴在宝宝小床边,说着问着,一个不到半月的奶娃娃,她能听懂什么。
“爹,瑶儿好听,妹妹就叫瑶儿!”
“馨儿、羲儿也不错,不如叫馨儿?”
“不要,瑶儿最好听,刚才妹妹都笑了呢!”
笑到是没看到,哭到是听得清楚,血千叶轻柔的接过浑身奶香的娇儿,无尽疼爱的哄着拍着。
“我看啊,不如就叫闹闹得了,这才刚睡多久,睁开眼就哭。”女人轻点着怀中娇儿的小脸,满是宠溺的说着,已爬上床的天悦呵呵的笑了起来,还是娘起的名字最好,妹妹还真是爱哭。
看着那不正经的母子俩,冷烈没好脸色的轻骂着。可是,最后定下名字的却是血千叶,看着那明显心口不一的男人,血千叶嫣然而笑,起名大事必是一家之主来定,此次,男人尽情的罗列而最后的决定权却给了女儿,其中深意,不仅是因为女人生产时的那种惨烈与痛呼,更深的心意,那个大男人怎会说出口,而狡猾的女人怎会体味不出。
时隔半月,正在尽情吃着母乳的娇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冷若瑶。至于小名,乳娃娃是她爹爹的宝宝,却是她娘亲跟哥哥的闹儿。
血千叶哄睡了若瑶,连带把看热闹的天悦也哄到了梦里,若大的床上一对娇儿安稳的睡着,春喜守在床边,血千叶则披上厚实的披风离开了卧房。
已近初冬,原本金黄一片的树光秃的只剩枝干,空气虽清凉却让久不出屋的人深深呼吸,感受着属于冬的那份清醒。门内的事务各堂主打理的得心应手,夜狼会及时的将消息报于她知晓,尽管每次都得面对冷烈的黑臭脸色,至于那个男人用过午饭便没了踪影,血千叶一路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而去,待问得侍卫才知,冷烈在书房中,冷左冷右都在。
今日凌晨,猎鹰便带回了冷行风的密信,怕惊醒当家主母,冷左故将信暂且压了下来。
侍郎莫卫勾结外敌,残杀禁军,劫走精石,此等大罪理应斩首示众,然其始终鸣冤不止,圣主英明,为让其心服口服,更念其为官一向清廉甚有政绩,暂且将其打入天牢等候圣意,莫府满门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打入大牢,莫府查封。
冷行风一接到冷烈的命令,便动用起了京城中所有人脉,只求先将莫卫保出来再说,可是,冷行风人是找到了,却没有一个敢帮忙的,不是他们忘恩负义不买冷家的帐,只是此事闹的太大,莫卫之罪直接跟卖国揪扯到了一起,何人敢保,何人敢替其说话,若不是皇上不想枉杀性命,若不是皇上念其为官清廉有功,早就在龙颜大怒下将其咔喳了。别人不敢担下此事有情可原,就连那口口声声冷爷叫的甚至亲近的公孙平,都紧闭府门不见外客。冷家的面子何时这般不值钱过,冷行风懊恼气怒之余,不得不将事情原本始末写清言明,好让自家主子心中早有打算。
“查封?满门入狱?”冷左拿着冷右看过后递来的密信,无法相信的大声问道。
一旁的冷右不屑轻笑,“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夫人的娘家姓甚名谁?好一个满门入狱,难不成还敢到咱们冷家堡抓人?”
“哼,公孙平那只笑面虎,关键时刻狗屁用不起!想到冷家堡抓人,借他们个胆子!”冷左骂道。
而静坐不语的冷烈,嘴角上邪媚阴冷的笑始终未落,冷左与冷右的话刚落,冷烈一掌拍到了桌上,“我的女人,谁敢动!”声音低沉却隐含十足霸气冷硬。
门就此被人从外推开,将屋外的冷风也带了进来,冷烈狠厉的双眸如电击来,转瞬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大冷的天你怎么跑出来了!”男人不满的责备着,可话中深处尽是关心,只不过,他不会柔情蜜意直接表达而已。赶紧关上房门,将女人拥进了怀里,让自己给她将一路而来的凉意驱散。
大掌紧紧包裹着女人的小手,轻柔的搓揉着,“瑶儿睡了?”见女人表情微笑着点头,男人接言道,“不是说好的吗,满月后再出房门,万一闪到了要如何是好!觉得如何?”
女人温柔轻笑,而回答的却是,“觉得?你在隐瞒着我该知道的事!到底何事,千说别说无事啊!因为?”
“因为你偷听到了!哼!”男人一声重哼,牵着女人的手向里走去,若不是他们过于专注这封密信,若不是自信府内绝对进不得外人,女人怎会偷听到。此事也无需再隐瞒,他的女人可不是那些娇弱无用的千金小姐,将冷右递来的密信交给了身旁的女人。血千叶将信仔细看过,屋中三个男人静静等候着。
“你敢肯定,这件事不后最终扯到冷家堡身上!”话落,女人将信合了起来,抬头似笑非笑的问着坐于身旁的男人,此话一出,效果不同凡想。
冷烈黑深的眸子眯了起来,这难道也有局中局外之分?他身处那个大乱局中,而女人却置身事外自然会看到他们见不到的东西。他打心里从未曾怀疑过澹台方旭会借莫卫之事,最后将火烧到冷家堡的身上,他们之间不但但是皇上与表亲,更是朋友是兄弟。可是,这世上事无绝对,亲兄弟反目成仇挥刀相向,那上位之人会吗?
男人的深沉被女人的柔语打破,“你相信吗?相信我爹卖国!”四目相对,久久凝神静望。
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手中的力道在加重却刚刚好,“你呢,你自己相信吗?自己的亲爹是个出卖国家,杀害同胞的恶人?”冷烈反问,问得严肃,问得郑重。
血千叶展颜轻笑,莫卫杀不杀同胞、卖不卖国跟她真是没一毛钱关系,她是血千叶不是莫依依,可是,这件事她躲不掉,于情于理都躲不掉。
“半信!半疑!”如此四个字血千叶回答的坚定果断,冷烈轻声重复着,待嘴角再次张扬起笑意起,黑眸幽深更精亮。无视在场的冷左与冷右,目光灼火的看着给了他答案的聪明女人。此时冷左跟冷右很是默契的退了出去,无论接下来会再说什么甚至发生什么,这书房他们呆不得。
关门的声音虽轻,却是给了冷烈暗示,碍眼的都走了,若大的书房中只剩下仍在目光纠缠彼此的男人女人。冷烈正要随心所动将吻压下来时,女人侧过脸轻声问道,“我们何时出发?”近在咫尺的吻被化了去,男人嘴中发出了低沉不满的声音,“本来要等到给瑶儿办完满月酒的,看信上的意思,京里瞬息万变,我们赶早不易迟。三日后,我们就出发!”
皇城迎来了第一场冬雪,虽轻薄如飞絮被风吹的到处都是,却在告诉世人寒冬已至,雷鸣的冬天真的很冷。往日繁华热闹的大街,人迹渐稀少,就连夜灯高悬的花街也有几家闭了楼门猫冬。那红墙金瓦大气磅礴的皇城已失了往日神彩,尤其那件事发生后,整个皇宫好似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下,皇上的脾气越发捉摸不透,就连皇上身边的谋臣,公孙平也变得神秘兮兮不再逢人三分笑。
御书房外,宫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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