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罢了,她起身向众人弯腰一拜,说道:“昌平饥荒连连,百姓水生火热,本是同根生,今不才想求各位一件事来,借得词曲献上,却要向手头方便的诸位募捐钱银衣米,即使是那些可有可无的,却是灾民救命的稻草,诸位今日若是方便,便捐上一点,好叫不才带去灾区,便是活下来的人,皆不会忘了诸位今日的恩情,今日的大德的。”
透过琴案上,枫形熏炉中袅袅缠绕而升的香烟,抚触女子的楠木制的古筝,更将这人仙化了一般。
一个个,一点点,甚有许许多多的人自发的替她将有人捐下的大米或其它重物装上马车。
从一开始仅仅三人,却一声号召,成了一队长龙,都是自发的,甚有镖局的人也随行,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号召之下能叫这般的齐心,罕见之。
“就是不懂了。”黄裳少年嘟囔道:“直接跟着那奇人去便是,为何非得独行呢?”
他笑笑:“那我问你,有人需要帮助,且是你力所能及的事,你是眼睁睁看着,还是去帮忙?”
“自然是帮忙啊。”
再一笑,他说:“你都有答案了,还总是问我。我们此行先一步赶往昌平,是应该之事,何须等了又等,再说,许多人的性命可不容许时间的流逝啊。”
黄裳少年觉得有理,却又愁眉:“我们身上的钱太少,只买到这些食物,又能救下几个。这样的救人,还不如不救。不如也搞个募捐什么的,筹集够了再去的好。”
“做力所能及之事,是应该,愁能力之外之事,是痴愚。”转念一想,还是说清楚的好,毕竟黄裳少年的理解能力总是有限,他便补充道:“我们去时,能救下的是那些即将撒手人寰之人,能做到的只是让他们多挨过些日子,而方才那位奇人会在我们之后赶往,这奇人所带来的物资却是能让他们续命的真正救命粮。若我们也去筹集,不说能否筹集够,就是耽误的时间本是可以救人,却是害人了。”
且说回海月云。
离了此谷,海月云脸上的笑容瞬间隐没。
少羽……心中念着这个名字,某个地方似乎有了一丝感应,生生的抽动了一下。有那么一刹,海月云想要反悔,此时她不断问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决绝,可她只能这么做。
“娘娘是不舍?”
青云忽然开口,像是在提醒她,既然人都赶走了,该是不去想才对,也该清醒些才好。
是啊,送她出了谷,那一路她不知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当那个人,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即将离开时,她却又强撑着欢喜的表情道出那句慢走不送……
“没有不舍。”
翌日。
晨光熹微,露水未消。天边泛着淡淡的鱼肚白。
阎少羽并不是早起,事实上,他自昨夜回谷后,便彻夜未眠。
他不懂得这个女人。
明明说厌恶自己,那又何必在崖顶苦苦相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决定释怀,释怀从前她利用他的过去,终究敌不过心中对她一直深深存留的不忍,可她醒来,却逃了。
若不是他追去,他不敢想象这女人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可当他再又见着这女人的眼神,他真的明白了,即使想不通,但他看得懂那眼神里的冷漠。
神医说的,她在崖顶苦苦相寻,或许仅仅是她想确定,他死了没有,故而,知道他还活着,便愤然离去。
少羽轻笑,是笑他自己竟然像个傻瓜,竟然没有跟去,只是为了成全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心计。
该?还是不该?
其实他心底清楚,既然彻底明白了这女人是什么人,更应该跟上去,即使偷偷在后跟随,可他没有跟去无非就是,怜惜,他是怕,果真有那一天,他会杀了她的那一天,倒不如顺应天意,不是什么都忘了么?顺应天意留在谷里好了,与世隔绝,世间再没有个叫少羽的人。
可若是不能置之不顾呢?
他的兄长……
难道亲生兄弟的性命还敌不过一个单方面的情字?
太阳已升到三竿,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辉,璀璨明亮。
阎少羽背着手来来回回绕着这石桌踱步。
可她一介女流之辈,盘缠也落在了这里忘了带出,若是遇到什么不测,或许他该送盘缠出去,或许她此时已经流落街头凄苦得很,或许她后悔了,或许……
心中揣测难安,连带着俊脸上那对寒冰似的眸子也开始焦灼起来,幽幽的眸光闪烁不定。
神医是看了他这样许久,叹了叹气,终于转身回屋,很快便轮着两坛子陈年老酒出来:
“来,这可是老朽的珍藏,你来尝尝。”神医将酒坛往桌上一放,便准备转身回屋取下酒菜与酒杯。
待一切妥当,也在神医再三劝酒之下,阎少羽举起酒杯,看了日光一眼,便一口饮下。
“年轻人好酒量,慢点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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