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的笑意在唇畔若隐若现,阎少羽似是兴味十足地眯起了森冷的眼眸,嗓音淡淡地响起:“记得掀开盖头时本王说过什么吗?你对本王所作所为,本王如今都‘还’你了。”
不!若是这么一闹腾,早先阎猎羽还顾忌着这孩子可能是少羽的,不敢对她出手,若是少羽这般做了,阎猎羽对她所有的顾忌都会化作乌有,她就等于是被推进了地狱!
连同他的孩子……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就算是我恨你,你也不能将你的孩子推到屠夫的面前,你不能!
阎少羽冷冷地斜睨了一眼趴伏在自己脚边的海月云,那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孤傲,此时竟然能做出这般的祈求,这般的姿态,叫他心底隐隐有些疼,说不出的疼,便是这样的情愫叫他恨,明明被欺骗被利用……幽深眼眸中竟映出了多少复杂。
他残忍的收回了视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有给予她回应,就这么离去,丢下她与他的孩子。
那公公摇了摇头,便说道:“看来你王妃是做不成了,回去……”太监也叹了口气咽下了余下的话:回去?你能回哪里去?难不成还能回去当皇妃不成?
但他还是带着海月云走了。
走时,少羽没有出来送。
回了屋,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没人敢去打扰。
辗转未曾想到,她竟然会被接回安云宫,这一切的景物,这一切的经历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怜。
蜷缩着抱紧自己躲在了柜子里,她竟不知该如何保护这个孩子,她甚至无法去思考。
宫女们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才好,是叫王妃,还是叫皇妃?
更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宫人谩骂得难听:啧啧啧,连妓女都不如。好歹妓女若是被纳为妾,都没有被休出门外的。
直至这些声音的消停,黑夜再一次降临,她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这才从柜里钻了出来,苍白的脸上那殷洪的唇赫然鲜明的对比着,唇早被她咬破了一次又一次。
步步维艰?
什么才叫做步步维艰?
害死青云的人,竟然是阎少羽。
怎么可以是他?
“呵呵……”她心开始痛到了麻木,便笑了出来。
像是随时都会碎掉的瓷器,摇曳着随时都有摔落的可能,她单薄的身子隐隐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被哀莫大于心死。
她想了一天一夜,也想明白了。
阎少羽,你说我对你的好,是演戏,是假的。
可在如今看来,你对我的好,那才是假的,是演戏。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书桌边,一阵晕眩,却还是强撑着坐下摊开了纸,研磨作画。
画的是她的河山。
笔锋精致,画工工整,且活灵活现。
就这么一直画,一直,画了一个通宵,天色微微泛着鱼肚白,她刚好作完。
那样的笑容,温柔却苦涩,那样的眸子冰冷且没有魂魄。
就这么欣赏了这幅画之后,她将画纸放蜡烛上点燃,含笑着,将燃烧的‘河山’作引,往厚厚的一叠纸张点火,烧着了她才来在桌布前,点着。
手指被火焰撩到,灼热的疼痛使得她缓缓松开手,可她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又拿起了蜡烛,将屋子里一切容易点燃的都给一一点燃。
火越少越大,逐渐引燃一切,她却坐在屋中央的地板上,笑着看着一切,看着这些火焰张狂的包围着她。
很快惊叫声就响荡起:“着火了!着火了!”
一时间安云宫上下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窗沿跃进。
她仍旧挂着笑,自语道:“我还以为,会等来冰冷的水,而不是冰冷的人。”
人影进来后,惊恐地蹲在她面前,盯着她双手被烧得红肿!
这火!明显是她自己放的!
双手握紧了海月云的双肩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急切而震怒地大吼一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只笑了笑,纤柔的身子便虚软而无力地倚靠在了他的身侧,昏死过去。
自从安云宫着火之后,一连几天,阴雨不断,雷鸣一到夜里就撤天的响。
有人说,是海月云不吉利,晦气。
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丝丝殷红的血丝从唇上流出,孱弱的身子仿如风中的落叶,她站立的身子摇摇欲坠,幽怨的水眸死死盯着桌上的那碗漆黑的苦药。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她到底是不能保住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只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曾经她以为他的柔情,他的万般千般的宠爱,他的怜惜,都只为她一个人,甚至为了她他放弃了安平若云,三千弱水他只取此一瓢,叫她感动。
只是,她自己选择了如今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