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装。
海月云笑了笑:“不必收拾了,你且回头转手卖了去便是,回了宫里,本宫不缺这些东西。”
丫鬟有些为难。
“走罢。”海月云的声音沙哑且疲惫,想必是累极了。
回了客栈,她便高烧不止。
也不住的咳嗽。
丫鬟请不起什么好大夫,却也不知该求助于何人。
眼看一天过去,海月云便虚弱到昏厥不醒,还不住的,不住的有血自下涌出,好似要将这苍白的人儿尽数抛弃,才叫甘心。
她的世界诚如新婚大喜,在整个城市彻夜不眠的欢庆下,彻底粉碎。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蜷缩着自己,不愿意动弹,实际上她不知道自己坠入了万丈般深渊的迷梦里,现实之中正逐渐走向死亡。
慢性死亡。
不知何时,她问道了满天星的芬芳,那株仿若绝尘于天地的皎洁绽放了这黑暗的世界,就在她的跟前。
她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看着。
良久才微微的有了点生色,就像是不受控制的迟缓,身体这般的不配合,她想伸手靠近那株皎洁,却用尽了仿若许多年之久,才触碰到了它。
她听见了那老禅师的劝说:在贫僧看来,姑娘的缘分就在推开这扇门第一个见到的人。
“大祭司……”
为何,不要本殿了?
满腹的苍凉,还是说,本殿早已被神明遗弃……
“可是,大祭司,本殿想再摸一次,你的发……”
为何,为何它变成了黑色……就像是大祭司的心,变成了陌路。
她抱紧自己,喃喃自语:“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便又沉浸在了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心似被什么一咬,钻心的疼将她唤醒,睁开眼,手心里有只蜘蛛,咬她的,便是它了吧。
她苦笑:“你若饿了,吃吧,反正,我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渐渐地她意识模糊,只依稀记得,好似那只蜘蛛反复在衔来露水花蜜喂到她嘴边。
也化作了她心底的悲凉,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能说出口早就想要道出的话来:
“蛛儿啊蛛儿,我是一心求死,你何必救我?倒不如把我吃了,管你活得长久。”
“谁准你死了!”那低低的咒。
仿若撤天的雷,海月云知道,只消一听语气,一听声音就知道,那是阎少羽。
不过,与她有何干系呢?
恍然之中,她看到一片金光,说来奇怪,在黑暗中却不刺眼,饶是祥和。
丛中走来一个老僧。
老僧走近她方认出,是那老禅师。
老僧来到她身边坐下,她面前的景物便变了。
下一瞬绽满了满天星斗一般的满天星,将她的世界由下往上照亮,银白一片。
老僧笑着问:“好看么?”
“好看。”她此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可以不用挣扎很久很久,想到什么就能说什么了。
老僧笑着说道:“在蝴蝶的世界里,是围着花朵转的,蝴蝶的世界只有花朵。你不同伴,你的世界却是围着一张蜘蛛网与一只蜘蛛旋转的。小蝴蝶,因缘际会还得自己去解,什么时候解好了,就什么时候再回来,勇敢些,回去面对吧。”
“不要。”她紧紧抱住自己。
老僧只笑笑,看看天,再看了一眼海月云,手杖一挥,海月云只觉一阵晕眩,耳边却清晰听到老僧最后相赠之言:
“人间须臾不过眨眼之间,去吧孩子。”
突地,像是被谁一推,海月云从床上险些跌了下来,却滚进了一个怀抱中,虚弱如她,却模糊间还能辩得那味道熟悉,只稍作一想,脑海便浮现出了一个人来。
登时,她便来了无名火!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阎少羽推开!
晕眩之际,她不忘冷言冷语:“庙小,容不得你这尊无常!”
她竟还以为自己睡在那冰冷的客栈中,虚弱等死。
一声叹息:“我走,我这就走,你好生养着。”
她无力倒下,疲倦又将她送回现实,本以为,她能在那无尽的黑暗中躲避一个永恒。
很快就涌进一群丫鬟,小心翼翼上前伺候,她朦胧之中才察觉到不对劲。
再是瞧清时,便勃然大怒,她那股子骄傲不容许她顺服。
丫鬟们又怕伤着了她,一个个急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瞬间整个少王府炸开了锅。
不为别的,只为因这被轰出门外的王妃醒不过来,便叫主子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是重则,甚至……甚至有人因背地里说了几句对这下堂王妃不满的话,被当场给斩了!
是个傻子都明白!
若是这下堂王妃真出什么事来,恐怕王爷得将整个王府都给端了!
“奶奶,奶奶,姑奶奶,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下人吧,求求您千万别走,若是您走了,全府上下几百口性命将无一幸免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