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国最后一个遗留下来的人……她如今又做回了陈国唯一遗留下来的人,只是一人。
“哼。”最后一个字还飘荡在空气中,曾多少次许下不离不弃的海誓山盟之人,仅仅用那不屑的语气哼了一声,便如此潇洒的离去,直直消失在她的眼前。
原来终究是青云看得透彻,你不是从前的少羽,我却想要去相信,才会害了青云!
脸上有了些微的凉意,抬眸,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灰蒙蒙的,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脚不似长在自己身上,脚步虚浮得如同醉酒的人一般,一步三晃,每一脚都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处,向前移动一点身体就越发的倾斜得厉害,让人忍不住担忧她会不会下一刻就倒地不起。
裳林为难,裳林那当差的朋友也为难,却不好去搀扶,至少海月云未曾有跌倒的趋势,若是有那动作倒是好说,偏偏海月云此时在硬撑,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越举做些不礼貌的事吧?
然则另一个人。
阎少羽当下脑袋中一片浑浑噩噩,方才一说完那几个字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真是混账!明明知道海月云心中悲痛,本该任打任骂,却不想一听到她的话自己就失了分寸,心中狂暴的怒火一瞬间把所有的理智都给压了下去。
如今后悔了。
可还有用?
冰凉的雨丝打在麻木的身上,没有丝毫感觉。眼角处滑落的晶莹水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流过唇边,舔上一舔,带着苦涩的咸味。
眼前的雨帘阻隔了视线,朦朦胧胧望不见前路,辨不清方向,也不知何去何从。密密麻麻的雨点打湿了头发,打湿了睫毛,打湿了素白的衣衫,也打湿了一颗心。
“小子,怎么淋着雨回来了,她呢?”总也牵挂不放心的老神医想去寻人,却因忽然下了雨,暂且在屋檐下避雨,便瞧见那失魂落魄的少年木讷的冲他走来,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亲眼瞧着他好似瞎了一般,直直撞在了他身旁的墙壁上,好似也感受不到疼,只木讷的转个方向,继续走。
老神医心疼了,才一会不见,方才在屋子里哄小丫头开心时那活泼劲仿若都死了去,换回这么一个没魂没感觉的躯体?
“啊,不知道。”无意识的应答着,阎少羽的眼眸中没有了焦距,空洞洞宛如巨大的深渊,一望深不见底。
嘴木然的一张一合,摇摇晃晃的停下了脚步,听着老神医声音传来的方向,晃晃悠悠的走过去
,扶住门框,衣袖上的雨水顺着门缝落下,打湿了地面。
“……”老神医毕竟是过来人,将干净的衣物给了阎少羽,将湿透的头发解开,细细的用锦帕擦拭着,直到再也滴不出水来,看着这木然的少年机械的换着衣服。
海月云回到客栈已经湿透,远比阎少羽好不到哪去,同样是失了魂的空壳子,倒又激起了小蝶的同情心,任由小姐将自己摆来弄去,换衣擦发,她仍旧眼神空洞。
“进来吧。”小蝶招呼了一声门外同样也担心的两人,便又怜惜的转向海月云。
海月云那无悲无喜的表情看得饶是富有正义感的小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好似这是她自己的事,竟不争气的哭了起来,控诉般的问道:“怎么回事啊,究竟怎么回事,看得人家揪心。”
“她怀疑青云是被少公子所杀。”裳林表面虽平静,手指在宽大的黑色袖袍中却紧握成拳,眸中的神
色变幻不定,已是出离了愤怒。
眼看着木偶人似的海月云,却束手无策,只得陪在一旁。
难道真是阎少羽做的!
是啊,毕竟是叫人闻风丧胆的鬼面大将啊。
杀个人,又算得什么。
“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幽幽的叹了口气,小蝶一边哭,一边替她着急:“你肚子里面还有孩子,再怎么你也不能垮掉啊,垮掉了孩子怎么办?”
海月云闻言,鼻子一酸,跟着一颗眼泪便掉了下来,啪嗒一下打在桌面,破碎。
抬手想试图用手背擦去她流泪的痕迹,不料眼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决堤而下,明知不该哭泣这般的懦弱,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听着海月云隐忍的抽泣声,那样单薄的背影,小蝶再也不忍看下去,转向裳林:“他人呢!孩子他呢?”
裳林今日总是为难,此时也为难的说道:“不知,先一步离开了,或许是回山谷了。”
小蝶豁的起身,就往外跑。
裳林急了:“你这是去哪?”
至于海月云,哭完了,似乎又变成空壳了,叫一旁围观的一面之缘的捕快里外不是,只得留下来暂且照看了,免得这方没人看着,出了事。
“砰砰砰”敲门声堪比惊雷。
“少公子,你给我出来!”小蝶见没动静,便使劲的喊,凭她这般,便是喊破喉咙人家也断不会开门,还是裳林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脚将门踹开,拉住小蝶:“你等着,我进去就好。”
他是怕小蝶这般气上头什么都不顾及,会招来杀身之祸。